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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0-10-20来源:未知
山抹微云见泪愁 宦海沉浮苦笑花 ---- ——苏门学士秦观

  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。

  痼疾缠身的秦少游病倒在了滕州绵绵的阴雨中,身无卧榻之处,唯有一老奴相傍。眼观风雨,却因疾口干舌燥,老奴取水而来,水瓢中恍惚着落花倒影,随着这荡漾的涟漪,秦少游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,因为他想起了很多事。
 
 他想起了被贬黄州的师友苏轼,想起了那师友知音之情。当年,徐州知府庭前树下,落英缤纷,和风煦煦,恰逢人生初见,苏秦二人就此命途相绊。

宋神宗熙宁十年,黄河泛滥,沿毗居户正苦不可言,时有徐州知州苏轼从治严明,率州府民众举力破水患。水患平息,朝野皆誉苏轼治水功绩,遂于徐州起黄楼为之颂誉,天下学士亦文笔飞扬庆贺。

  年已二九的秦少游已二次科举未中,在感慨人生不如意之局颇为苏轼“修齐治平”的功绩神往,后写下《黄楼赋》赴徐州拜会苏轼。苏轼读《黄楼赋》后大为震惊,称赞秦少游有“屈宋之姿”,作为文坛领袖的苏轼向来爱才如子,为奖掖后学,苏轼亲自向时丞相王安石推荐了秦少游,王安石对此亦表称赞,苏秦二人也就此结下了情谊。后科举,秦少游中进士,在苏轼的引荐下出任太学博士。

 
  飞絮落花时候、一登楼,便做春江都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。

   秦少游是有才学的,苏轼知道,天下人也知道。

   但才学之气再为浓厚,也难以穿透朝堂上党争的层层帷幕。自神宗治政以来,为挽救宋王朝的政治危机,以王安石为“新派”的改革派从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社会、人文等诸多方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全面改革,改革形式激进而刚猛,大有“商君变法”之大气魄,旧党作为既得利益者,在朝堂上与新党针锋相对,势如水火。苏轼是王安石党派的文魁,而秦观作为苏轼门下的学士,自然也是新党的众矢之的。

   轰轰烈烈的新政失败了,王安石罢了相,被打疼了的旧党们站在高台上对新党们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压。秦少游也随之被一贬再贬、一谪再谪,直至降为庶民流放烟瘴之地。

   遥夜沉沉如水,风紧驿亭深闭。梦破鼠窥灯,霜送晓寒侵被。无寐、无寐,门外马嘶人起。

元符元年初冬,秦少游的恩师苏东坡遇赦北归,途经雷州偶遇秦少游,两人相见,恍如梦寐,满脸风尘,满腔愁泪,心酸苦愁难于言表,待命之身匆匆分离。至此,流离天涯海角的二人再未得见,步履蹒跚的秦少游也漫步走向了人生的终点。


 
滕州略有寒意的秋雨伴着风,点进了老仆持着的水瓢里,也流进了秦少游疲惫的心里。望着水瓢里的孤落之花,秦少游的眼神重新凝聚,望着这黄藤苦竹之景,忆起跌宕的一生,秦少游已然无力再起笔为自己著词,伴着苦笑,呢喃着真是个上路的好日子,一颗文星随之陨落。

 
秦观,字少游,一字太虚,别号邗沟居士。少从苏轼游,以诗见赏于王安石。元丰八年进士,元祐初,因苏轼荐,任太学博士,迁秘书省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官。绍圣元年,坐元祐党籍,出通判杭州。又被劾以“影附苏轼,增损《实录》”,贬监处州酒税。继迭遭贬谪,编管雷州。元符三年,复命为宣德郎,放还横州,卒于藤州。

秦观善诗赋策论,与黄庭坚、晁补之、张耒合称“苏门四学士”。尤工词,为北宋婉约派重要作家。所写诗词高古沉重,寄托身世,感人至深。长于议论,文丽思深,兼有诗、词、文赋和书法多方面的艺术才能,尤以婉约之词驰名于世。

秦观书法婉丽清华,情韵兼胜,笔锋洒脱坦荡,却在勾转回旋之间充满清丽雅致,字里行间,笔墨透情,才情字墨相合遒劲可爱,有大纵大开的大家气势。



 
《冷斋夜话》记载:秦少游贬逐到郴州,作《踏莎行·郴州旅舍》词道:
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。桃源望断无寻处。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。驿寄梅花,鱼传尺素。砌成此恨无重数。郴江幸自绕郴山,为谁流下潇湘去。”

这首《踏莎行》是淮海词的代表作品之一,苏东坡深爱这首词结尾两句,亲笔将它题写在扇面上,并感慨说:“少游已矣,虽万人何赎!”意思是说:“秦少游算是完了,即使用一万人也赎抵不了他一人啊!”这充分表现出苏轼对秦观其人其词的激赏。苏轼大概认为是自己陷入了新旧党争而不能自拔,以致连累了秦观这位好朋友兼好学生的一生,他为此而感到自愧。不久,秦观此词及苏轼“少游已矣,虽万人何赎”的叹语,又传到广北宋大书法家米芾手中,他便将苏轼的叹语作为跋文,连同这首《踏莎行》一并书写下来。郴州人为了纪念秦少游,便将秦词、苏跋、米笔刻在石碑上,史称三绝碑。秦观逝世后166年,南宋时郴州知军邹恭再将原碑拓片,转刻在城东苏仙岭白鹿洞石壁上,这便是今人能见到的“三绝碑”了。
 
好一个秦观,一个身材伟岸天性豪爽的男人,一个无限才情文思如涌的才子,一个留连风月作婉约词的长髯公,一个愁苦困顿融注一生的伤心客。终究是把短暂的人生铸成了不朽。